夷陵嗲祖

珍惜每一份喜欢
你来这世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忘羡】厌厌良人(五)


·原著向abo生子,随时准备弃坑逃跑


·既然磨改就改彻底一些,穷奇道截杀失败,师姐姐夫存活下来


·重度ooc预警!狗血预警orz


·感谢看文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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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上乱葬岗时,腹部上的弧度已经无法再通过宽松的衣摆遮挡,他被强行免去了所有农活,整个人闲了下来,便每日躺在乱葬岗的大石头上,享受着深山里那点难得的阳光。


       温情那日本是落魄来求他,苦等许久后,竟是意想不到地发现魏无羡有了怀,正准备开口的话是一个字也不愿多说了。奈何魏无羡见她满身污垢,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惊慌与绝望,便难得地破了那张笑眯眯的模样,揪着温情的领子追根究底地逼问。听闻实情后,魏无羡便一言不发地取了笛子,带着那个腹中尚未成形的小生命一同闯了穷奇道。

       他这些日子来吐得昏天黑地,人相比以前瘦得几乎要脱了形,孩子似乎也比常人的瘦小了一圈,他那肚子比寻常五六个月的孕妇小了许多。江厌离忧心不已又不敢询问,常会背着他掉几滴眼泪,奈何到了这般境况,魏无羡还是咬死了牙,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只得任由自己在没有信香的境况下一天天憔悴下去。眼下更是如此,本是魏无羡应该被按在莲花坞里好好滋补身体的时间,却突然出了意想不到的乱子来。

        硬闯穷奇道之时,魏无羡倒是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那时他脸上满是狠戾,衣摆随着风飒飒飞扬,天光在瘦得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投出片片阴影,他本就高,身上掉了肉后更显得挑人,远远地站在那里便给人无尽的压迫之感。

        魏无羡怕给人看出端倪,只感远远地站在一旁,只有在跟着泣不成声的温情一同翻找尸体时,才离得近了上去,艰难地弯着腰一同寻找,不多时便累得腰酸背痛。他自肚子中揣了一个开始心情便时有阴郁,在见到温宁的尸体后,愤怒,痛苦便夹杂着他的焦躁,一同倾泻而出。

        在凄厉的笛声和凶尸的嘶吼声响遍整个穷奇道后,魏无羡挺着不甚方便的肚子,带着温家人住进了乱葬岗。


        “魏无羡!”温情拄着锄头站在田间,被深秋难得的太阳照射着,这才有些暖洋洋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压低了声音,将嗓子捏得轻柔道,“来,给我说说,你想吃点什么啊?”

        魏无羡斜躺在那块向阳的大石头上,腹部微微隆起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风微微拂过时,才更为明显了几分。他正琢磨着唤回温宁的法子,手中摆弄的符纸便是没有停下过,闻言头也不抬道:“土豆!”

        温情只感觉太阳穴那处疯狂地跳动起来,好不容易抚平的眉心又重新隆了上来,她咬咬牙,一字一顿道:“土豆很贵。”

        魏无羡仗着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只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用口舌故作可怜道:“可我本就吃不下东西,我又不爱吃萝卜,要是让我吃那东西的话,我肯定吐得更多,吐得多了,孩子就吃不到东西,孩子吃不到东西,就长不大……”

        “停!”温情被他那套歪理吵吵得头昏脑胀,恨不得马上将魏无羡的嘴塞上才好,她咬牙切齿地瞪了魏无羡好半晌,这才屈服似的松了劲。她随手拉过一个温家的在地里耕地青年,将身上干瘪的银袋子给了他,嘱咐他多买些土豆上来,不光是要留作种子,更要存够这些天的储粮才是。

        见那青年小跑着下了山,温情继续辛辛苦苦地挥起了犁耙,魏无羡眯着眼睛望向乱葬岗那片黑黢黢的土地,正一闪一闪地折射出几缕太阳光来,漂亮得像片波光粼粼的黑色水面。虽是荒芜,也透露着淡淡的生机。

        魏无羡望着望着,便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他昨夜睡了不止六个时辰,今日白天还是困得难受,见眼下四周一片安定,他便宽心地闭了眼,正待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时,忽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稚嫩的“羡哥哥!”

        刚生了些困意的魏无羡有些艰难地将自己的眼皮撕开,自从肚中多了一个后,他对小孩子的耐心更是多了几分。他揉了揉眼睛,不住地小小掩嘴哈欠着,见冲过来的小阿苑身上还带着新翻出来的泥土,脸激动得红扑扑的。

        魏无羡本想笑着弯腰将阿苑抱起来,可刚刚抬起了手,又念及到自己的腹部,便又是生生止了动作。阿苑也是乖顺懂事,离魏无羡还有三丈远时便放慢了速递,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这次日子听大人说的多了,他大概也知道魏无羡身子不大便利,眼下,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却又不敢的模样,手指便可怜巴巴地停在了离魏无羡几寸远的地方。

        魏无羡笑眯眯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拉着阿苑的手轻轻贴上了自己的腹部,小孩子的手不足魏无羡手掌大小的四分之一,小小软软的,轻柔地触碰着那处衣衫。魏无羡忽然就乐得眉开眼笑,他捏了捏阿苑的手,半蹲下身子,望着他笑道:“阿苑是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阿苑睁大了眼睛,听到魏无羡的问话后,呆呆地立了半晌,有些不可置信地询问道:“羡哥哥的肚子里,会出来弟弟妹妹吗?”

        “会啊,羡哥哥告诉你个秘密,小孩子呀,都是从他们爹爹娘亲的肚子里种出来的。”魏无羡故意把脸色放得严肃,满意地看见阿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望向魏无羡的眼神里都透露着紧张,他结结巴巴,却又期待道:“那,弟弟妹妹现在可以出来跟阿苑一起玩吗?”

        魏无羡“唔”了一声,认真道:“这可不行,弟弟妹妹还没有长大呢,得再过上几个月,等他的个头再大上一点,才能从羡哥哥的肚子里钻出来和阿苑玩呀。”

        “从羡哥哥的肚子里钻出来?”阿苑只恨不得绕着魏无羡前后绕起圈来,将那一小块隆起的衣摆看得再仔细一点,他小心翼翼地护住那处腹部,抬头望向魏无羡,“那,羡哥哥会疼吗?”

        魏无羡也从未见过坤泽生产,大多都是道听途说,自老一辈嘴里说的什么慈孝故事,他向来没有耐心听这些,也认为那些故事大多都是拼拼凑凑来哄骗稚子的。当下小孩子问出了口,他只好含含糊糊道:“应当是不疼的吧,生个孩子而已嘛。”

        阿苑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旋即继续用期盼的眼光看向魏无羡的腹部,眼里满满都是渴望,魏无羡不禁起了玩心。他知晓阿苑想找个玩伴,当下蹲下身子,歪头笑道:“阿苑,羡哥哥给你说,你想找小孩子玩,不用等我这边的弟弟妹妹生下来,我这里呀,还另有法子。”

  

        等温情循着笑声找来时,见魏无羡挺着个大肚子,还在那里不嫌危险地举了把铁锹,在土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阿苑兴致勃勃地躺在地上的小土坑中,还在左顾右盼着,似乎真的在寻找魏无羡口中能“长出来”的小孩子会落在哪里。

        温情只觉得头皮一炸,她重重一插手里的铁铲,倒竖起了眉毛:“魏无羡!”


        魏无羡自见她过来开始,便扔了烫手山芋一样扔了铁锹,乖乖护了肚子站在一边,温情将阿苑从土里拉出来,一边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一边想着刚刚魏无羡那姿势,忍不住数落道:“姑奶奶,你还想怎么样,几个月了还在这里舞铁锹,你是真的嫌自己怀孕没有没有信香,这一胎还不够险是吗?给你自己留条……”

        温情这些日子唠叨多了,魏无羡早就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那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眼下当即面上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他正准备接受温情轰炸般的教训时,忽然间见那个被安排下山买土豆青年又一路跑上了山,他正提着一袋子土豆,看起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魏无羡正想准备寻个理由溜之大吉,他忙不迭上去拍了拍那人肩膀,顺势数落道:“慢点慢点,看把你急得,难不成是天塌了,多大的事呀急成这样……”

        他没来得及说完,便见那青年一指自己身后,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魏,魏公子,有客人来了……”

         魏无羡一怔,尚在想自己这一亩三分田有谁肯大驾光临时,便见青年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紫色的身影,那人眉目间依旧透露着丝丝冷漠不耐,一步步,慢慢上了乱葬岗。

  


        “进来吧,”魏无羡领着人进了伏魔洞,他日子过的乱,上乱葬岗没几天,洞里便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杂物,他顺势踢开几个没用的法器腾出了路,引着人走到了石榻边。魏无羡扶了肚子,在石榻上有些吃力地坐下,那上面被垫了几层厚厚的棉布,倒也察觉不出冷来,他熟稔道:“来啊,过来坐吧。”

        江澄抱了臂,远远地靠在一边石壁上,他心中还有气,当即冷哼一声:“不必。”

        顿一顿,虽然明知道这话难听了些,江澄仍是忍不住把带刺的言语吐出了口,他一瞥魏无羡坐的石榻,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魏无羡,你可真行,挺了个几个月大的肚子,也敢一个人跑去救人,你逞什么英雄?家里好好的地方你不呆着,跑来乱葬岗上住,是觉得石头睡得很舒服是吧?你知道姐姐自从你走后急成什么样子吗?温家人和你有什么关系,能让你这么上赶着去护着他们?”


        江澄的话又急又快,一声声敲打在魏无羡耳中,他抿了唇,默不作声地坐在石榻侧沿,手中摆弄了几下陈情的长穗,话是一声也接不下来。江澄的火气更旺了几分,他一拳打在石壁上,恨声道:“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呗,把人救下来就行,我在哪活不是活?”魏无羡淡淡道,他放下笛子,随手扯过榻上的毯子护住了小腹,声音轻柔了几分,“……能把他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好。”

        江澄讥讽道:“也不知父亲是谁。”

        “若是有机会的话,肯定让你们知道的。”这个话题已经不能怎么刺到魏无羡,他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开来,“江澄,准备给你的小侄儿或侄女送点什么啊?”

        “滚一边去。”江澄皱了眉头,嘴上说的恶声恶气,却仍是忍不住向魏无羡的方向走得近了些,瞪圆了眼睛望向被毯子掩住的那片地方,干巴巴道:“有动静吗?”

        魏无羡轻轻按住小腹,也是颇为无奈地凝滞半晌,这才摇了摇头,温情说的不错,他这胎的确意外频生,有时他都忧心肚子里这小生命是否安好。幸亏温情把了脉,说孩子身体虽弱,心跳还是正常的,才让他松下一口气来。孩子也已是不小,可仔细想来,只有在蓝忘机来的那次时,这孩子才在魏无羡的掌下轻微一动,让他兴奋了许久。可那之后,无论魏无羡怎么努力呼唤,小孩子也是躺在自己肚子里,一动也不肯动了。

        魏无羡有些郁闷地抚了抚自己的腹部,用江澄听不见的声音嘀咕道:“你是真的只喜欢你父亲啊。”

        江澄拧紧了眉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孩子乖点是好事,将来好带。”魏无羡不动声色地移了话题,他刚刚犯了一半的困被阿苑打断了,现在在屋中呆着,那点倦意又淡淡上泛了起来。

        薄薄的毛毯掩盖下,魏无羡的手抚摸着腰间那块温润的羊脂玉玉佩,反复描摹刻画着背后那个小小的字,似乎从这个小小的动作里能得到莫大的安慰一般。

        就在魏无羡几乎要真的阖上眼睛,彻底昏昏沉沉睡过去时,忽然听见江澄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你,嗯……想好他叫什么名字了吗?”

       魏无羡不慎清醒,打了个哈欠,重复道:“名字?”

       江澄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复有些期待地看了过来,把魏无羡盯得清醒了些,他眯着眼睛笑了一笑,手里将那块玉佩握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想好了。”

        “若是个姑娘呢,便叫琼,若是个男孩呢,就叫璟,”魏无羡掰着指头一个个数了算,说得自己忍不住笑,眉眼间都是自然流露的满足与欣悦,“这两个字可都是美玉的意思,生下来当真如同美玉一般,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多好。”

        他自己又在心里补充道,恰好,这孩子又这么喜欢自己父亲送来的那块玉玦,用玉来命名,是恰好不过了。


        江澄被魏无羡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丝欢欣感染得面部线条也一并柔软了几分。他轻咳一声,追问道:“那姓呢?”

       魏无羡的手已经重新缩回了毯子中把玩着那玉,闻言倒是微微一怔,手也是僵住了。片刻后,他才重新一拨那玉,环佩相击,发出一声极轻的金石之音来。

       魏无羡低声道:“便先不冠姓了,就这么唤着再说吧。”

       江澄斜睨他一眼,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句好,关于孩子父亲的那几句问话也被重新吞入了腹中。


        江澄没能在乱葬岗上留太久,听说山下还有不少弟子在候着他,魏无羡倚着树,口中叼了根不知何时揪来的草,挤眉弄眼道:“不错呀,当了家主,果然是排面不一样了。”

        江澄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转身看魏无羡,认真问道:“你就这样一直在山上住着?”

        魏无羡道:“不然呢?还能怎么办呢?”

        江澄道:“……孩子呢?”

        魏无羡吐掉口中的草,秋已经深了,冽冽寒风裹挟着枯叶片片砸在地面上,漾起一阵寒意,他出来时往身上多添了件外披,大多的布料也是揉在了腹部,他护了护自己肚子,沉默良久后,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再看吧。”

        江澄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他无意识地转着指上的紫电,缓慢道:“今日下去,我便说你和我在山上大吵了一架,拒不回江家。这样说是难听了些,但若有朝一日你呆不下去了……”

        江澄一顿,接道:“随时回来。”


        凛冽的秋风似乎突然小了些,魏无羡抓着衣服站在那里,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愣怔了片刻,旋即笑了出声,笑容越扩越大,若不是不方便,魏无羡几乎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他抹了抹眼角不知是不是笑出的点点湿润,轻快道:“若真有那天,那还得备好给这些温家人住的房子啊。”

        江澄猛地被噎了一下,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魏无羡一眼。他从袖中摸出个乾坤袋冲魏无羡一抛,恶声恶气道:“收好了!砸不死你。”

        魏无羡笑眯眯地接下了,也没问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负着手,慢悠悠地踩着满地枯黄的落叶,一步步踏着秋天的尾巴向山下走去,眼见着江澄就要消失在山口的小路上,突然回头道:“对了,你小心着点蓝忘机。”


        魏无羡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他撕心裂肺地捂着腹部咳嗽了半晌,这才直起腰来,他不太敢看向江澄的眼睛,只是有些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我,防着蓝湛?做什么?”

        “估计你不知道,”江澄也是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从你上乱葬岗后,金家几次清谈会商及此事,蓝忘机脸色都黑得不成样子,他也是不知道你肚子还有一个的,我看他那样子,真担心他这种正道君子会忍不下去,自己上乱葬岗来把你就地正法。”

        魏无羡的心跳得有些快了,竟然真的生出了几分恼怒与失望来,他微微捂住胸口,只告诉自己是孕中的人多胡思乱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快道:“怎么可能?就他?来我这里?”

        “你别不当回事,我刚刚在山下听到有人讨论,说最近有个白衣人常在镇里出现,我看保不齐便是。”江澄看了看日头,实在是赶不及了,待得再久些,难免会落了别人口舌,他匆忙摆了摆手道,“我就给你知会一声,你自己小心着,想来你在山上守好了不下山,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天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对你动手。”


        魏无羡远远望着江澄的身影在自己的视野里渐渐模糊,他靠在树上,呆呆地数了数天上的流云,这才直起身子。他理了理衣摆,对江澄离去的方向,声音轻却笃定地答道:“他不会的。”



        即使心中肯定了蓝忘机绝不会为难自己,魏无羡依旧在山下设了层层禁制,自己也是绝不肯踏出乱葬岗一步。这并非是防着谁,而是魏无羡越来越大的肚子再也不能通过衣物掩盖住了,若是给谁看见一眼,想是第二天“夷陵老祖身怀有孕”这消息便能传遍仙门百家,更别说让蓝忘机看见了。

        魏无羡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拆开江澄给的乾坤袋,发现里面放满了乱葬岗上买不起的食物与生活用具,连腌制好的肉都有几石之多,稍稍一闻,魏无羡便知是出自江厌离之手。他掂着布袋中的米,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到,虽然不知蓝忘机总在乱葬岗下是做些什么,但自己这状况万一给他看见了,便是跳进黄河自己也洗不清。

        一条小生命太过沉重,魏无羡给自己做足了十个月的准备去迎接他,拥抱他,但他不愿把这份沉重压在不知情的蓝忘机身上,这对于“含光君”来说,是个太过难听的事情。



         秋风卷走了枯枝上的所有落叶,乱葬岗上的池水都结了冰,霜挂了一层又一层,寒意便这么悄无声息地一天天浓了起来。魏无羡的腹部也是一日比一日更大了些,后几个月有温情日日施针。他的身体比刚开始强了些,又有些了肉食可以吃,总算是比最煎熬的那几天胖了些许。在快要临盆时,江澄又悄无声息地来了一次乱葬岗,带来了江厌离婚期将至的消息。

         他拿了件比魏无羡床褥还大的斗篷,让魏无羡把自己的头面与腹部遮了个密不透风,这才带着魏无羡与刚刚醒来的温宁一起下了山,七拐八绕,便到了一座偏僻的小院子里。江澄推开门,一身红衣的江厌离便迫不及待地奔了过来,她的眼眶也和身上的衣服成了一般颜色,江厌离颤着声音唤了句阿羡,便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魏无羡的手,一句话也哽咽着说不出了。

        在乱葬岗上挺着肚子,辛辛苦苦了几个月,也抵不上此刻须臾,魏无羡低下头,用额头抵住江厌离的手指,还勉强亮着嗓子叫了师姐,眼睛也迅速地模糊了起来。幸亏将头埋在了双臂之间,魏无羡才能不动声色地眨掉眼眶中的眼泪,重新抬起头来,笑盈盈地柔声安慰着江厌离。

       江厌离看着魏无羡喝了汤,又听魏无羡七嘴八舌地定下了自己未来侄儿的字,看这久违的氛围不禁笑弯了眼睛。她忽而又有些忧心,隔着段距离在魏无羡的腹部上虚抚了两下:“阿羡的临产期也就是这几日了吧,还有什么缺的东西吗?”

        “没有啦,师姐,真的都准备好了,”魏无羡放下汤碗,按着江厌离的手摸上腹部,能感到江厌离瞬间崩紧了手指,紧张地轻抚了几下,魏无羡笑道,“师姐,你可马上就做姨母了。”

        “可不是嘛,”江厌离眉间的忧愁一扫而空,转而都是期盼来,她对着魏无羡的肚子柔声道,“阿璟,或者琼儿,快些出来吧,我给你熬莲藕排骨汤喝,你的爹爹很爱喝,你也一定爱喝的。”

        魏无羡握紧了手指,须臾又送开来,他又默不作声地红了点眼眶,却还是扬着嗓子道:“他一定会喜欢的。”

        就在这时,魏无羡那安静了几个月的腹部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一股小小的力气抵住了魏无羡的腹部,轻微地动了几下。魏无羡瞬间护住了腹部,他茫然无措地感觉到那股小小的力气顶着自己的手,几乎是慌张地抬头对两人喊:“他……他动了!”

        江厌离激动地险些打翻了桌上的碗碟,江澄也是惊喜万分,却挑了挑眉道:“这小子几个月不动,偏偏碰上了阿姐动,看来比起你更喜欢阿姐啊。”

        魏无羡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这几个月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孩子有什么异样,眼下能感到那个小生命正在自己腹中存在着,便是不知所措了。他张了张口,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却也不知道该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江厌离看魏无羡这副惶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弯了腰,对着魏无羡的腹部低声道:“快些出来吧,你的爹爹很想见你呢。”



        江厌离成婚那日,乱葬岗落了雪,魏无羡正坐在符箓燃起的炭盆前懒洋洋的烤着火,手里摆弄着江厌离送来的小衣服,下腹便忽然抽痛起来,紧接着,有温热的水体自腿间流出。温情二话不说,驱散了乱葬岗上所有人回了自己屋子,将魏无羡扶去了那间早已准备好的产房。

        虽然温情只是中庸,但男女到底有别,魏无羡还和着衣,温情给魏无羡下了针后,只敢守在屋口,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听魏无羡在屋中咬紧了牙,丝丝痛呼仍是掩盖不住地融化进门外的漫天大雪中。不知为何,温情便突然想起了魏无羡那时也是满身是血,看这自己一点点将他的金丹从体内剥离开来。


        金鳞台的宴饮热闹非凡,蓝忘机却不甚习惯这种觥筹交错的局面,他远远地望着金子轩和江厌离,见两人一身明亮的红衣,有些难得地晃了神。

        再一次淡淡地拒绝了小仙家的殷勤敬酒后,蓝忘机独自踱出了内殿,他面向西南,静静地望着那边天际看了许久。

        自兰陵出发,向着西南御剑两个时辰,便能落到夷陵的镇上。这条路他几个月走了不少,兰陵的清谈会看得频繁,他总是掩不住忧虑便要前往,他不知以什么身份上山去,只好在山下一日日望着,可惜在镇上徘徊了多少次,从未见到心中所念之人。

        蓝忘机正在那里出了神,突然感到额角一凉,他伸出手来,眼见着一片小小的雪花飞入了自己的掌心。今日的兰陵,竟然也是落了初雪。

        蓝忘机盯着自己掌中那片落雪看了许久,那雪花很小,带着冰雪的丝丝凉意,可奇怪的是,蓝忘机手心温度并不低,那雪花却许久都不曾化开来。蓝忘机望着那雪花,忽然便有股难言的欣悦冲上了心头。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四顾,天地间仍是一片清净,雪安静地片片飘落,只有自己身后的宴厅隐隐传来几声吵闹。明明是一派平静,可蓝忘机心头那难以言说的欢愉,几乎要从心尖溢出,将雪白的天地都染成彩色。

       就好像,在茫茫天地间,又多了个什么人和他命运相扣,什么人在喜爱着他一般。



        千里之外,魏无羡筋疲力竭,他看着自己刚刚诞下的那个孩子,自动将耳畔温情的声音全都回避。孩子刚呱呱坠地,全身皱巴巴的粉红色,并不是很好看,可望着那个健康的孩子,魏无羡却是很低很柔软地笑了。

        他轻声唤道:“阿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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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还怀着崽,不能让他们俩挨剑捅呜呜,只能一起辣手磨改了!

抱歉这周实在太忙啦!让我先去睡一觉起开慢慢回评论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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